让ChatGPT成为“古腾堡”而非抄题神器
文/戚梦颖
ChatGPT横空出世后,连抄作业这件事都变得“高大上”起来。
仅仅两个月,这款新一代对话式人工智能便在全球范围狂揽1亿名用户,并成功从科技界破圈,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在程序员、编辑、医生等多个行业从业者感慨未来可能要失业时,老师们已经在为当下头疼。
据美媒报道,在一项对1000名18岁以上大学生的调查中,高达89%的受访者承认在完成作业时用过ChatGPT。而中国这边也开始有学生尝试通过各种渠道使用ChatGPT完成作业。作为如今的“最强AI”,ChatGPT可以很好地完成问题回答、数学计算、作文、论文等任务,完美契合学生用户的需求。
因此,在其他行业领域还保持观望时,教育界第一个跳出来对ChatGPT说“不”。2022年12月12日,洛杉矶联合学区就暂停了对ChatGPT网站的访问。2023年1月初,纽约市教育部也发布声明,表示纽约市公立学校禁止使用ChatGPT。之后,随着ChatGPT在全世界爆火,各国多所高校和教育系统也要求禁止学生使用这项工具,多个学术期刊也开始规定限制ChatGPT的使用。
很显然,目前教育界显示出对这一新技术普遍的抵触情绪。笃信“熟能生巧”,学校和老师们往往对提效增速的工具与科技抱有怀疑,而这一“斗争”也由来已久。
现在,网络上还留存着标题为《学生做作业网上求答案 “作业网络帮手”解密》的报道,这篇写自2005年的文章,对学生使用“作业帮助中心”这个网站协助完成作业的情况进行报道,强调仅一天就有94道问题被提出。值得注意的是,截至2005年底,全国网民才刚刚突破1亿关口,达到1.11亿人,能用上网络的学生数量更是寥寥。
2015年,拍照搜题类APP刚开始大量出现,《人民日报》就曾刊文质疑拍搜产品会成为学生应付作业的“帮凶”,长此以往,学生的学习、思考和分析能力都会受到负面影响。5年后,以“作业帮”“题拍拍”等为首的拍照搜题APP席卷中小学校园,最高峰时,排名第一的拍搜APP的月活用户甚至近亿人。
虽然同样是“你问我答”,但比起早期的作业问答网站,拍搜APP更加便捷,不仅操作简单,更有庞大的智能题库,以及无数兼职大学生在网线另一端实时做题。这些APP被称为“抄题神器”,老师们直言其“害人不浅”,成为老师和家长的心头大患。
“幸运”的是,这次成年人的担心没有持续太久。众所周知,随着在线教育行业泡沫四起引发政策“重锤”,拍搜类APP一应被要求暂时下架,等待重审。风头过去后,重新上线的APP们纷纷淡化拍搜痕迹,转型“家长助手”。在某款拍搜类APP的应用商店评论区,最近有用户留下“根本就搜不到”的评论。
不过,由于一定的使用门槛和产品特性,与用户主力是中小学生的拍搜类APP相比,ChatGPT强大的搜索和“编造”能力实在太适合帮助大学生产出被戏称为“学术垃圾”的论文作业。因此,ChatGPT史无前例引发了高等教育从业者的关注和怀疑。
当然,无论是在此次还是此前的争论中,也都有乐观的声音出现。如同互联网也曾一度被认为可以缩小不同阶层的知识鸿沟,这些教育的新科技帮手也可以帮助到缺乏教育资源的学生和家庭,对教育普惠有着积极意义。但在实际运用中,也正如互联网造成了新的信息鸿沟一般,这些新技术反而可能引发教育资源“贫者更贫,富者愈富”的马太效应。
经历多年争论,值得我们思考的是,科学和技术每时每刻都在飞速更新与迭代,珍妮纺纱机和瓦特蒸汽机都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但这套沿袭自工业革命时期的教育体系和模式却依然与两百多年前形神相似。
互联网教育研究院院长吕森林就曾表示,科技手段对原有的作业模式的冲击,实际上在倒逼教育改革,学校可以从改变作业形态入手,用开放性的作业培养学生创新能力、思考能力,以此保护学生的个性化成长。
在人类历史上,新技术的更迭总是会招致怀疑。在传播领域,印刷术、广播、电视、互联网等新技术的每一次出现,都会掀起一轮技术有害的争议。然而,当年天主教会忌惮的印制书籍却通过德国发明家古腾堡改良研制的活字印刷术得以实现工业化生产,而古腾堡对欧洲文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虽然如今无法判断ChatGPT对人类社会是否也将有着划时代意义,但可以预见的是,未来会有更多的“ChatGPT”出现,而教育界则不可能封禁每一个“ChatGPT”。或许,AI的狂飙也是在向全球教育行业乃至整个人类社会发问:智能时代究竟需要怎样的人?
(编辑:戚梦颖 校对:颜京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