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ChatGPT“赛博恋爱”以后
原创 吴蒙蒙 长江文艺出版社
今天是情人节。往时的这一天，有对象的需要绞尽脑汁想一句不会重复的朋友圈秀恩爱文案，单身的自然不甘示弱，一句明着自嘲暗着秀单身优越感的文案也要整起来。
但是今年，不用了。你只需要问问ChatGPT就可以了。
不需多介绍，相信ChatGPT已经刷屏你的网络——这是一款好用到超出你认知的聊天机器人，能续写《红楼梦》，能写论文和小红书文案，能编程，能完成超高情商的甜蜜陪聊......比Siri智慧了太多，看起来，其无所不能，像文艺君这样的文案工作者首先就感觉到深深的压力了。
而虚拟人也在这几年被炒得爆火，拥有完美九头身和定制人格的虚拟人（虚拟偶像、虚拟男/女友）不仅能开演唱会，还能满足不同生活场景里你对伴侣的不同想象，迷人又贴心，就是很难不心动啊！
在科幻文艺电影《她》中，男主角爱上拥有美妙声音的人工智能系统，与之坠入爱河，原本孤独的生活有了温暖的亮色。看上去，这个数年前拍摄的科幻故事正在走进现实。
|《她》剧照
不只是人工智能对现实恋爱存在着某种“侵蚀”，当下的价值观似乎也羞于对真爱抱有满心希冀。当“恋爱脑”成了类似于骂人的形容，还在追求真爱的成年人就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背后又衍生了另一种“虚拟恋爱”形式，比如追星，比如磕CP，比如读言情小说和喜欢“纸片人”，都是在虚拟世界里寄托对爱情的梦想。
现实世界里的爱情真的不再重要了吗？或者说，你还想相信现实里的爱情吗？还愿意为这份真实的动心与吸引飞蛾扑火吗？
或许，文学里藏着一份对此的思考。
女性文学先锋林白在她的长篇新作《北流》中，就藏着ChatGPT绝对无法带来的“私奔式”情爱体验。林白将短暂返乡的自己形容为“过境蝗虫”，对于以作家身份返乡，她似乎兴趣寥寥。但是她接着写道：
如果是私奔又另当别论，她当然也会背起一只酒精炉，徒步翻越阿尔卑斯山。就像二十七岁的劳伦斯，三十二岁的弗里达，电子书Kindle里《意大利的黄昏》。
私奔的激情大于返乡，当然如此。
林白以激情的文字书写着“私奔”这一爱情的极致形式，同时批判着根植于家乡土地的种种“反爱情”因子：
生育力在这里令人羡慕，生得越多越得羡慕。繁殖甚至比财富更有力量，设若一个人当上了富豪太太却没有生育能力， 那定是凄惨至极。地方越小，女性的空间越窄，越有可能被天然地当成生育机器。
……
在县城，女性实在更是委屈，有委屈也不能说出。暗窾底。她们要去大城市，并非那么爱慕繁华，是小地方太窒息，熟人社会就像一个大家庭，从头到脚，压抑多了几层。
| 插图来源：unslpash
多年来，她一直构思一部平行命运的小说，有关另外一个自己，那个小学没有毕业、十六岁就嫁在山里充当生育机器的女人，她满含热泪与之相逢。从那时起，这番从未成为现实的命运紧紧罩住了她，如同深渊，无尽黑暗。
她曾以为自己早就超越了它，却始终没有。
这是林白对叛逃故乡的注解。她批判爱情缺位的“繁殖式婚姻”，但对爱情似乎持着锐利、清醒而克制的态度：
当爱情观成为一把刀，锯着锯着，就撕裂了两个人。
……
你看不到他对你的践踏，只沉浸在献身爱情的崇高感之中。
你参不透这自虐心理因何而起。
看上去，对于飞蛾扑火式的爱情，林白的心理是矛盾的：
‘我厌倦了贞洁又郁闷的日子，又没有勇气过堕落的生活。’似乎波伏娃说过这样的话。你对自己说，我厌倦了贞洁而又郁闷的日子，却找不到与之共赴堕落的对象。
你在摇晃中，既渴望激情，又希望得到安宁深沉的静谧。
但是当这种矛盾与她对青春期的暗恋回忆相遇，一切便又豁然开朗起来。
此外还有青春期的敏感与暗恋。
插秧的时候你感到他在身后，他挑着一担秧苗走过来，田睦又窄又滑，你望见身后那光着的脚躁，想着他的脚趾也紧扣在泥里。他挑秧从田睦下了水田，秧桶就放在身后几尺远的地方，他守在你身后，你插秧向后退，他专门为你拖空秧桶。刚向后一步，他立马就拖一步，殷勤勉力。但你不能同他说话亦不能看他。
忍着这所有的不能而内心充盈饱满，全身像是灌了某种气，既轻又重，轻一时又重一时，轻时，有一股气流托你飞，重时，是沉甸甸一枚熟透的果子等着坠落地。
你并不知道自己那时暗恋他。
读到这段，文艺君就突然想到如今被大家津津乐道，或者说是被调侃的“crush”（释义：短暂、羞涩而热烈的爱恋）。哪个年代都有“crush”，所谓心动瞬间，从古至今，多少小说、散文、诗歌，讲的都是这一瞬间。
| 插图来源：unslpash
若没有巨大的魔力，就这么一件事儿，怎么会讲了几千年，还源源不断有人讲述着，回味着，纠缠着？
但是，“crush”也只是心动瞬间，人类本能地惧怕美好的事物无法永恒，又本能地明白美好的事物就是无法永恒。
也因此，“虚拟恋爱”这个命题才会超出科技范畴，成为人类的伦理命题。我们似乎更愿意相信虚拟世界是稳定的，只要付费，就可以换来AI的“服务”；虚拟世界里的伴侣人格也是稳定的，忠诚的，完美的。但，真的是这样吗？
|《她》剧照
还是回到科幻电影《她》，坠入爱河的男主角最终被不断迭代升级的AI抛弃。AI无法理解男主角为什么会那么介意这个系统正用着同样的美妙声线和数千数万客户“恋爱”，无法理解爱情的独一性、排他性，因此，也就无法共情爱情的歇斯底里，无法与你共尝这颗只属于人类的蜜糖。
ChatGPT绝对无法带来的“私奔式”情爱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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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流》| 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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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简介
华语文学传媒大奖、老舍文学奖、茅盾文学奖提名奖得主林白最新长篇小说，沉潜八年，讲述一个来自边陲小城女性的成长史，一个敏感混沌的女孩如何成为一名锐利清醒的女性，更写出了二十世纪女性群体的命运。
《北流》像植物般自在葳蕤，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而愈发气定神闲，沉淀了林白六十余年人生岁月经验。也回答了当下的一个重要命题，如何在颠沛流离中重建自己内心的故乡，寻找到内心的秩序所在。
六十万字大长篇，精美双封，书名烫金，内文纸选用高克重纯质纸，赠送别册支册。
| 作者介绍
林白，生于广西北流。毕业于武汉大学，现居北京。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成名以来，出版了长篇小说《北去来辞》《一个人的战争》《说吧，房间》《青苔》《玻璃虫》《万物花开》《妇女闲聊录》《致一九七五》等。作品曾获得首届中国女性文学创作奖，长篇小说《妇女闲聊录》获得第三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 “2004 年度小说家奖”，长篇小说《北去来辞》入选第九届茅盾文学奖提名。
爱就是一种疯癫，
它就像是某种被社会所接受的失去理智。
——电影《她》
原标题：《和ChatGPT“赛博恋爱”以后，你还想过现实里的情人节吗？（文末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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